二次入学
1964年6月,结束了七年多的幼儿生活,⺟亲満怀希望地步行千米,以无比幸福的心情背我首次⼊本村小学。直到1974年5月⾼中毕业,在校十年,尽管其中八年经历了“文⾰”动

,却也一鼓作气,顺利完成了从小学到中学的学业。
1978年10月,结束了四年半的农民生活,⽗亲充満自豪地单骑百里,以无比奋兴的心情陪我第二次⼊学去省城。这次是“文⾰”结束,家国恢复⾼考以后的第二年。当年在全社三百多名考生中,我以排名第四的成绩被山东省商业学校录取。从此,脫离了朝夕相伴的⽗⺟乡亲、兄弟姐妹及故乡那片

悉的红土地。
说起二次⼊学,可以说是感触颇多。作为一个已加⼊农民行列近五年的我来说,能够通过二次⼊学来重新塑造自己的人生,从充満土气的农村走进繁华的城市,从一个普通农民将转为令人羡慕的家国⼲部,用当时⽗老乡亲们的话来形容就是:“鲤鱼跳龙门”、“

窝里出凤凰”等等,当然我们全家人的

动和幸福就更不言而喻了。
⼊学那天,⽗亲因晕车,一个五十三岁的老人为送我到省城求学,竟然天刚蒙蒙亮,就提前骑自行车出发,行程七十多公里去平原火车站等我。随后,我带着⺟亲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学通知书、户口及粮油转移关系等,由两个姐夫把我送到十多公里的老城汽车站上了汽车。那时的公路又窄又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平原,而⽗亲已等立在汽车站的门口。此情此景不由我两眼

润,真是“可怜天下⽗⺟心啊”
⽗亲把自行车放到了平原一个老乡家里,我们爷俩背着行李又登上了去省城的火车。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乘坐火车,却没有享受到第一次乘坐火车的快乐和奋兴。因为当时铁路客运还比较紧张,车少人多,车厢內拥挤不堪,真是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牢,而且又是慢车,大小站都要停,九十公里的路程竟然耗时三个多。
中午时分,火车终于到达省城济南。来到出站口,已看到站外人头攒动,林立的接站牌,⾼⾼举过人群的头顶,特别醒目。挤出站口,我环视了一下,山东商校的接站牌立刻映⼊我的眼底。和接站的姚老师老师取得联系后,由前来接站的同学们帮着拿行李,把我送上了学校的接站车。这时⽗亲也算放下了心,他乘坐公

车去了在省城的一个姑


家。到校后的第二天中午,姑


领着⽗亲到学校看了看,而后又带我去与省府为邻的她家吃了第一顿饭。
我被分到七八届卫检班,全班共四十五名同学,其中九名女生,三十六名男生。分别来自本省九个地市,三十八个县、区的农村。⼊学后的前三天,学校统一对生新进行了⼊学教育,而后便纳⼊正式教学⽇程。生活上由家国按标准供应,每月十二元伙食费,三十斤粮食,耝细按标准搭配。作为从农村来的男生,粮食定量是不够吃的,每月还要用从家里带来的粮票补充欠缺部分。我每学期从家带五十元作为书费、生活补充费和零花钱,两年四个学期共花了二百元,相比在班里同学中,我还算条件比较好一点的,起码穿戴还算整齐。因此,没有被评上过助学金,虽然每年才三到十元不等。
我被分到卫检班学习,即⾁品卫生检疫检验专业。基本课程是:家畜理生学、解剖学、病理学、检疫检验学及药理学、微生物学,还有普通化学、生物化学、政治哲学等。⼊学初期,我们对本专业的实际情况还不甚了解,一个月后才恍然大悟,说穿了也就是“杀猪宰牛”专业。
我们⼊学当初,正好上一届本专业的同学去外地实习了,一个多月后才完成了实习返回学校,校导领和本专业的老师组织举办了上届同学的实习报告会,同时让我们班列席参加。老师的本意是让我们通过听实习报告先

悉一下卫检工作情况,然而却适得其反。实习的同学代表把实习环境和工作流程汇报的有声有⾊,我们听后却大吃一惊,原来就是在⾎雨腥风的屠宰场与屠宰工配合,进行家畜宰前检疫和宰后检验。美其名曰:保障人们食用⾁品的卫生,确保人⾝健康全安。
在同一所学校学习,与屠宰工为伍的所谓技术专业,和物价、财会、统计等管理专业相比真是有天地之别。再说,我们那一届的生学大部分都是社会青年考⼊的,我们班仅做过教师工作的就有十一个,还有做过大小队⼲部的,从中学直接考⼊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象这样的生学成分,而且还不是自己所选专业,如果不闹,除非是一群⽩痴。自从听过上届的实习报告以后,我们班的教学秩序顿时

作一团,同学们都丧失了学习的积极

。展望前景,不寒而栗。
1979年舂节后,第二学期一开始,我们班同学们闹火更旺,由班⼲部组织选出生学代表,找学校导领给我们调换专业,同时联名向学校的主管部门----省商业厅写信反映情况。当时班里的团支部记书是主要负责人,我作为班长,当然也是其中积极组织、参与者,并主笔整理有关情况报告。
卫检专业虽然分配后的工作岗位苦,环境条件差,但毕竟也是家国统一设置的新兴专业,国全就本校和浙江商校设有,取消这个专业也是不现实的。后来学校导领和老师共同到我们班做同学们的思想工作,稳定生学的不満情绪。同时对老师和班⼲部也进行了调整。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同学们也只好认可了这个专业。可这个专业毕竟为我们的人生打下了一个不良的基础。毕业分配就是明显的佐证。管理专业的同学仅省城机关部门就留了三分之一,而我们却都回到了本县市,而绝大部分都进了食品加工企业,后来各自的的发展变化当为别论。
1979年12月,

据课程安排我们班也到了第一次实习时间。实习期为一个月,全班分成两个实习小组,第一组由班里的团支部记书带领去了益都⾁联厂,我带领第二组来到德州⾁联厂。这两个厂当年在全省属规模较大的⾁类食品加工企业,拥有万吨冷蔵库和⽇宰生猪数千头的机械化加工车间。
我们来到德州⾁联厂那天,一进加工生产区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鼻而来,当时也分不清是个啥味道,后来

悉了情况才明⽩,是集香、臭、腥、臊、煳等味为一体的混合气味。香,来自

⾁加工;臭,来自猪粪污⽔;腥,来自屠宰车间;臊,来自生猪屎尿;煳,来自松香拔⽑,当然还有许多分辨不清的气体混合在里面。
德州⾁联厂的生猪屠宰加工都是机械化流⽔生产线。从生猪⼊厂到⾁品加工冷蔵,每个环节都要由卫检人员把关,我们实习也就轮流穿揷到各个环节,每个环节实习一到两天。不论哪个环节,只要发现有疫病的生猪或⾁体,都要

据不同情况及时按有关规定采取相应措施进行处理。卫检工作按术语分,对活体而言,称检疫;对⾁体而言,称检验。所以一般叫宰前检疫,宰后检验。
宰前检疫主要就是看动物的外表⽪肤、精神状态、测量体温等。确诊有病的进行隔离、急宰或销毁,检疫正常的则进⼊屠宰车间进行屠宰加工。
屠宰加工车间的情景那就有点惨不忍睹了,生猪进⼊待宰圈首先要进行全⾝冲洗,一是⼲净卫生,二是有利电⿇。而后把猪逐一赶⼊⿇电环节电击致晕,趁猪晕厥时套住两条后腿,倒挂在自动加工轨道上。转到放⾎环节猪已苏醒,再由工人用空心刀割断猪的颈动脉进行放⾎,只见倒挂的生猪⾎流如注、嚎叫凄惨、头摆蹄挠,但已无济于事,转眼已是奄奄一息,任人宰割了。这里有宰后第一道检验,就是颌下淋巴结的检验。下面的工序就是烫⽑打⽑、砍头开

、割取內脏、劈半冷蔵,这是⽩条⾁的加工流程。如果搞⾁的分割加工,那当然要增加好多程序了。在整个加工流程中,当然还有好多环节需要进行检验,以控制病虫⾁,确保⾁品质量。
对屠宰加工车间来说,我感觉最忍残的是电击、放⾎;最脏臭的是清理胃容物和肠道粪便;最难闻的是对猪头的松香拔⽑;最难忍得是在冷蔵库里的低温作业。
第二次实习是1980年6月的毕业前夕,这次我带的小组去了潍坊⾁联厂,另一组去了青岛⾁联厂。实习情况与第一次实习基本相同,不过进一步扩展了我的视野,利用星期天游览了潍坊市区及郑板桥住过的“筮笏园”还有潍坊军用机场等。
第二次实习结束后,就是毕业前的一些有关工作了。学校原打算把我留校在化验室工作,可在此期间正好赶上省商业厅取消了厅属中心化验室,人员、设备一起转到了省商校。我和另一名同学留校的计划因此也泡了汤。
回顾在校两年,其烦有一乐有三:烦的是:进对了校门,⼊错了专业。乐得是:一、结识了许多老师和全省各地的同学。二、在学校每年组织的书法和作文比赛中,每次拿得都是一等奖,而且作文还被学校编⼊“生学优秀作文选”的小册子。书法得到了学校导领、老师和同学们们的赏识。校团委张记书(现省档案局长)让我给他用版纸写了四个条幅并郑重其事的贴到了他的

头上;教研室的杨老师拿出了他珍蔵的家传线装《古代名人草字汇》字帖供我欣赏研习;我们班虽没设书法课,但同学们受我的感染纷纷练起了书法。每当想起这些也⾜以聊以慰自了。三、利用星期天和同学们结伴游遍了省城济南的山山⽔⽔,大街小巷,了解了济南的风土人情。我们每次出游都是步行,首先可以尽情的游玩观赏,再就是可以节省出游车费。我们一转就是几十里。游大明湖,赏楼台亭榭,绿藕画船;登千佛山,俯看“一城山⾊半城湖”遥望“齐州九点”伴云烟;串街巷,探古城地理人文;观泉⽔,看名泉悠悠⽔趵突…也只有此刻才心情豁朗,把所学专业带来的惆怅一扫而光。
1980年7月,结束了我在济南的的二次求学,别了泉城,别了两年的校园、教室、宿舍,还有可敬的老师,可爱的同学。学校安排我带队,带着本地区同级不同专业的三十多名同学和三十多份生学档案踏上了返回故里的火车,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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