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西藏
又至岁末,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心嘲汹涌。大概每个人在这新旧

替之时都会有一番复杂的感触罢。2002年我就十五岁了。再过三年,便将成年了。很想问自己,在十八岁来临之时,有没有什么最想去的地方?有没有呢?
应该会有的吧,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以没有一个令他为之神往的地方。我想。
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地方,那就是西蔵了。
在上个世纪末的时候,似乎曾有一阵西蔵热风嘲的出现。那些或许并不真正懂得西蔵的人们,却盲目地随大流地狂喊着我爱西蔵。这或许只是一阵偶然的梦中呓语罢了,天知道当初那些宣布他们视雪域⾼原为生命的人现在都钻到哪条

中去了。
那只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如今全都散去了。西蔵不在乎这些。她自有⾼洁的美丽。任何轻易吐露的诳语都是对她的亵渎。然而我想我是爱西蔵的。此时此刻我的心告诉我是这样。这不是什么狂热而盲目的追逐,这是一种理

的思考而得出的结论,我很冷静,我知道。
青蔵⾼原。转经轮。氆氇。布达拉宮。

茶。天池。雪山。连天的绿。遍野的⽩。纯澈的蓝。所有这些纯洁神圣的词汇,这些在乌蒙的都市中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却不在灯火阑珊处的梦般景象,她们全都属于西蔵,独一无二的西蔵。
我生命中最向往的两个地方,一是大海,另一个便是雪山了。她们有着浑然天成的圣洁之美,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自然魅力。相比起雪山来,大海应该还是比较容易见的。说不定若⼲年后的一天,我便可以站在海天之间引吭⾼歌了。而雪山则更凸显出她的神秘与

人。人说:雪化了变成舂天。然而雪山上的雪是积年不化的,那里没有舂天,那里永远保持着凛冽的冬,连应运而生的梅在那里怕也

不傲骨,然而它却拥有概括了另一种美丽含义的雪莲。自然界的奇迹。
据说千百万年以前,西蔵是没有雪山的,也没有天池。传说天上的神女爱上了人间的小伙子,然而天界有规定神和人是不允许在一起的。于是小伙子被处死了。神女没有流泪,没有悲伤,当然她也没有回到天庭,她只是说,让我去陪他罢。他是属于那里的。于是她纵⾝一跃,就那么轻轻地一跃,落在地上就幻成了那一湾天池。而小伙子的魂,则化作了雪山,伫立在她的⾝旁。后来天帝被感动了,就降下封天大雪,让这美丽永恒。而他们也永远地站在了一起,共同守护这一方土地。
不知在何年、何月、何地听到了这个故事,于是我有了关于西蔵的梦想。因为雪山,我爱西蔵;因为西蔵,我更爱雪山。
现在要去西蔵似乎已不是件难事。只要你确信你能经得住海拔几千米的⾼度缺氧,更重要的是你的兜里是否正揣着几千元钱。以上两点做到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坐上机飞火车轮船以及随便什么能跑的

通工具跟着一个旅游团进蔵了。那些许许多多已经这样去过西蔵的人们以及那些正准备以这种方式去西蔵的人们,他们拎着照相机摄象机和大包小包的吃食用品等等无法洗去大都市商业气息的东西笑嘻嘻地进蔵了,他们穿戴着厚厚的保暖內⾐羽绒服太

镜耐克鞋在雪山脚下露出或灿烂或虚伪或被冻得僵硬的笑容一个个留影纪念。天!西蔵在他们眼中成了什么样子。然而西蔵如此大度地包容了他们,并坦然地在世人面前展现她的美丽。
我是想去西蔵的。去美丽的墨脫看蓝得透明不含一丝杂质的天空和⽩云。记得有一首歌反复地昑唱着一个心愿:“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我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我有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我想换作是我的话是会有时间的,至于其它什么——“面包会有的,牛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是想去西蔵的。还是那句话,一个人的生命里总该有一个地方令他魂牵梦萦,哪怕这个地方他最终也没能亲历,但只要有这样一个梦想,这样保留在心底的一片净土,便⾜够了。
我是想去西蔵的。那时一个令我的灵魂归依的地方。总是相信着有某一些人是属于某些特定的地方的,像三⽑属于撒哈拉沙漠,像施特劳斯属于多瑙河,像梵·⾼属于他那开満金⻩向⽇葵的故国。而我则应该是属于西蔵吧。在这个世纪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似乎有很多都是有着或深或浅的青蔵情结,好似一种缘定。像才子韩寒,他在自己満18岁的那一天用他出书的稿酬去了西蔵。还有那个在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中说自己钟情西蔵的叫周嘉宁的女孩,后来却再没听说她是否真的圆了自己的梦想。这都是些年轻的做梦的心呵,有点轻狂,更有些不自量,但却美好。我也一样。
我是想去西蔵的。虽然我不能肯定这个愿望能否实现,就像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始终如一。人是变化多端的奇特生物。或许在若⼲年后我会把这个梦想忘记将它丢进爪洼国里再不去找回,也有可能我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去西蔵。什么都可能发生,时间会改变一切。然而这份心意是不变的,它铭刻在记忆里,在心灵深处辟一块净土来珍存。也许在许多年后,垂垂老矣之时,我会重拾这片断的记忆,想起在14岁这一年,曾有一个女孩,傻傻地做着她的西蔵梦,并且对所有拥有过这梦想的人说:
扎西德勒。
后记:这篇一年多前写过的短文我几乎已经把它忘记了。那个本子锁在了菗屉里,很久没有看过。那个时候的梦想不用等到若⼲年后就已经在时间洪流成长岁月中风化了,看起来曾经坚定的心情,如此虚无缥缈,脆弱易碎,被风一吹就散了,不知所踪。这一年中有过多少的改变呢,让一个还以纯真心态做着美梦的孩子,变成今天忧伤的样子。从前以为会慢慢到来的那个“长大”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如此迅疾地来临了,真的来临了,却都不明⽩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一些曾经执著的梦想蜕去了,留下新的东西暗自生长。然而并没有褪去了颜⾊,这是一如我当初所想的,现在也相信着,唯一没有变的。在我差不多遗忘了这些心情的时候它们在某一时刻忽地涌上心头,汹涌澎湃。我看见那一个稚嫰的自己在笑,明媚灿烂。想起对西蔵的向往仿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经可以冠上这个老人们对孩子讲故事时常用的句式了。其实不算久,一年多的时间不能用冗长来形容,可是在心底的感觉却已恍若隔世。很久都没有想起西蔵了,也许是明⽩再想也是无意义的。什么时候已经学会了珍惜自己的力气,不再去做无知的梦了。也许就是成长了。或者不如说是虚伪了。人总是要蜕去那一层年轻勇敢的外⾐的,才可以接受现实。后来的梦想都是关于海上了,那个我到现在依然爱她的都市。或者就有些世俗功利的⾊彩了,不再像那个时候想起西蔵那样圣洁了。然而都是我曾为之

动并做过努力的梦呢,不能忘却的,即使自欺欺人地把它丢到远处,还是会在接近

茫的一刻寻回的。我是这样的孩子,不能失去这些曾经或者现在都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东西。看看这些文字还是感动,尽管有着太多的幼稚不成

,也有很多可以认真挑剔的不完美,可是依然喜

,因为她们纯洁,是那么美好的样子。也明⽩现在的自己是再也无法写出如此⼲净纯粹的文字了。也许又要说出我与朋友都爱说的那句话:我们老了。14岁时的自己是没有苍老的,也没想过这些自以为深刻的东西,但却是最最美丽的。如果不是忽然想起曾经写过的这篇文字,拿出来怀念,也许它就一直躺在菗屉深处被遗忘的角落了。想想还有什么呢,一点纪念吧。于是把它拿出来重新打印,在电脑上打字的时候我听着朴树的歌,《那些花儿》。在那首歌里的⽔声女孩子的笑声都是那么纯粹的,朴树用近乎哭泣的嗓音唱出来是那么感伤的。什么时候我已经开始学着回忆过去了,这或者是坐在夕

下的老人们才会做的。可是我就是这么念旧的,一直如此,不敢想象失去了这些记忆的人生会是怎样的苍⽩。这样也好。知道未来还是有无数可能

的变化的,也许今天的我也会成为将来追忆的画面了。把它们统统留下吧,在几乎已经失去的时候。好让自己的心在疲惫的时候有一个栖息的角落吧。从前向往的西蔵、流浪这些东西都已经在现实面前无奈放弃了,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坚持的,因为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试图抛弃的陈旧生活其实是有着那么多我们不能失去的东西的。于是就这样生活吧。不要去想自知都无法实现的梦了。好好生活,快乐就好了。对自己这样说着,觉得可以找到心安理得抛弃理想的理由了。其实我也是如此不坚定的。但还是把这些文字打印出来了,我想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够坚持的东西了。网站里有个关于西蔵的主题版块,一些一样年轻的孩子奋兴地谈论着。我想我也应该发出些声音吧,纪念曾经的梦呢。以后看看也应该不会后悔了。这些文字从未在外面出现过,写作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功利的动机,也许还是很纯洁的。不论看过它们的人会有怎样的表情,微笑还是嘲弄,已经没有意义,我有了⾜够的力量微笑,就够了。
最后还是要说的是这些文字是纯净的,以完整的面貌再次出现,也几乎没有做过修改。我想保持原先的样子是最好的。在打字的时候我的一只眼睛一直不舒服,一直流泪,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就像一些曾经实真的心情,在掺进现实的杂质后开始疼痛。我想这篇后记写到这里可以了,想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再写就会比文章还长了。把它存盘以后我要做的是赶快去卫生间用冷⽔洗洗眼睛,看看能不能舒服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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