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们要盗的墓就是他的？他还没有死，我们却在这里盘算着盗他的墓！
“可惜，他还没有死，而且，我也等不起他死了。”姐小的目光很悲伤。她当然等不起，将军还很年轻，
本不会死！没有管事老爷的物药维持，姐小在这里也只有六个月的寿命而已。“姐小，既然是那个…”如梗噎喉，我不停提醒自己，我们不过是在讨论一个千年前的古人，任他如何英勇神武，任他如何长命百岁，到我们那个时代自然就是一个鬼魂了。我应该若无其事地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关系到我的生存问题。
我努力道：“既然那个霍将军还没有死，我们也可以查查那个东西。想来不过是随葬品，应该已经在什么地方存在了。比方说，皇宮什么的。”
“这个我也已经想到了，我觉得很可能是皇帝赏赐的物件。所以，这个月我一直在皇宮里出没，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有些东西，时机未到，就不会有。”
我看着颓丧的姐小：“姐小，刚才的地方是不是扭转时空的古墓？”
“不是。”
不是，那来这里⼲什么？浪费时间？
“我以为是。”她道“我算了好几天了，位置就在这个古墓里。可是，进去了
本不对。”“如果对的话会怎么样？”
“你，”她看着我“你会有很
烈的反应。”除了那段错误的想象以外，我什么反应也没有。我明⽩了姐小沮丧的原因了，
眼只有配合姐小的意识才能派上用处。“姐小！”我想起了什么，奋兴地告诉她：“我在棺椁里看到一个汉服女子！说不定我们还是找对地方了。”
“是不是蓝⾊光芒里的人？”
“对。”我用力点头。
姐小嗤然蔑笑：“那不过是那里墓主人的幻像。”
幻像？
“派不上用处吗？”
“那是自然。”姐小食指相对“只要墓室封闭得够好，我就能看到的。”
“姐小，不要气馁，我们可以继续努力寻找的，也许，下一个目标就对了。”我竭力鼓舞她的士气。
她笑了笑：“你倒是
会鼓励人？”她的手臂忽然暴长，我以为又要打我，闭上了眼睛。⾝体被她腾空拉起，坐在了她的⾝边：“弯，你有过喜
的人吗？”第二十八章
“姐小，你问错人了。”我道“我们从小就被阻止产生这种想法。”
“阻止是阻止，喜
是喜，两回事。”姐小毕竟是个正常环境长大的少女，还抱着这么温馨的问题死死不放。“姐小，一个人的
格形成时期是六岁到十二岁，人生观、世界观形成时期是十二岁到十八岁。我现在已经基本定型了，要改变会比较痛苦，而且，也没多大意思。”我的心沉到了底点，姐小开始动这种脑筋说明她对回到现代社会感到无望了。“那个墓，是齐哀王刘襄的夫人墓。”姐小说起了故事“据说，他的夫人离蛛是当时罕见的美人。”
世界上的故事都是这么展开的，一个美人，一段感情，一个结局。终就土归土，尘归尘，一无所有。
“这是一个终⽇生活在膏粱美酒，锦罗绮缎中的女子，跟着她的丈夫过上了人间最富奢的生活。汉朝的人心目中，视死如视生，活着是如何的生活，死了也一样对待。我们见到的许多明器就是她生前使用过的。”
那这个离蛛姐小还真有钱啊，我记得墓里面的东西是非常豪华的。而且，如果这些东西是按照她的品味置办的，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任
而媚娇的女子。“岁月一天天流去，她的容貌越来越盛美，就如同盛开的鲜花，开到极致处，就是衰败的前兆。美貌对于她来说，就像猫咪的爪子，虽然总是蔵在厚厚的⽪⽑里，可是，没有机会拿出来炫耀一下，会很失落的。过早的嫁人，让她还没有机会感受自己美貌的魅力，就要在刘成那年老而富贵的躯体边磨损完自己的青舂。
直到有一天，遇上了一个⽩马少年。一切都是很平淡的开始，少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放在离蛛前几年的场合里，他们只会成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过，一个在繁华岁月中即将蹉跎完青舂，一个情窦初开不涉人世将她惊为天人。感情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个平淡的偶然。”
“那两个年轻人暗中来往，结成了誓死同心之盟。
刘襄年事已⾼，躺在
上捱度时⽇的一具腐朽尸骨罢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齐文王自小⾝体虚弱，到死都不曾有子嗣。所以，离蛛早已在刘襄的⾝边布満眼线，将他控制在了自己的能力之下，只等着他一死，便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应该说，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我不明⽩姐小讲故事的用意，隐约觉得她不是一时兴起，便洗耳恭听。
“据说，后来他们的感情还是被齐哀王刘襄发现了。”
“刘襄是汉⾼祖刘邦的孙子。汉初吕后
政的时候，危难时刻刘襄大军西进，与他的弟弟朱虚侯刘章里应外合，斩吕产、吕禄、灭吕姓诸王。因他实在是个杀伐决断的狠厉人物，于是当时的丞相陈平便设计不让他问鼎帝位。不过，他也拥有了大汉朝最富饶的封地，据说齐国国都临淄在战国的时候已经有人口七万户，非常地富庶。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夫人如此离经叛道？“他在临死前出派亲兵追杀少年，又命人一杯鸩酒毒毙离蛛。不过，还是让离蛛以他夫人的⾝份陪葬在他的王坟边上。”
“⾝份低微的少年一席
草掷于坟岗中，离蛛则満⾝富贵银缕⽟⾐躺在王坟之中，⾼槛朱门隔绝着曾经的耳鬓厮磨。这是一场感情碎于权威下的悲剧，过了一段时间就再也兴不起什么波澜了。”那又怎么了？
“可是，市井中有了这样的传说，说是离蛛与少年之间的感情告密者不是别人，正是离蛛她自己。”
有⽑病！
我把头转向远方，不想听这种憋气的故事，我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因为，最初的惊
过后，男子终于看清眼前的女子红颜渐衰的落寞灵魂，他需要的是新鲜的感情与活力。他变心了…”“离蛛焚珠碎⽟，故意
怒垂死的王爷，派兵追杀自己的情人，自己也不惜付出了死亡的代价。对于有些女子来说，没有了感情，就没有了一切。”我听得⽑骨悚然，难道女同志们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那个扯碎离蛛⽟⾐的人又是谁？”我问。
“也许，是她心腹的丫鬟吧，很有可能⾝怀武艺。”姐小猜测着“他们认为，以⽟包裹躯体可以不再腐烂，终有一天可以重新获得永生。从没有盗洞通⼊墓室的情况看来，是离蛛命令她的丫鬟蔵在她的随葬品中，潜⼊她死后的陵墓中，打碎她的⽟⾐，也许是因为…”
我耐着
子听完姐小的叙述：“她依然牵挂着那个男子。她不需要灵魂永存，她希望与他来世重聚。”“姐小，一个负心人有什么值得这么牵挂的。”我脫口而出。
姐小望着我：“弯，这种事情你不懂。”
切！知道我不懂还费那么多口⾆跟我讲故事？
我倒是觉得那个丫头颇有侠客之气，以
命成全主人的一个荒唐念头。我很欣赏她，但不认同她。换了我，表面答应，等主人死了以后谁管得着谁啊？“墓⽳外⽩膏泥的那具⽩骨又怎么解释？”我道。
姐小凝拢目光，定定沉思。
我饿了，走出去翻东西吃。
等我拿着两块⼲粮走回山洞，姐小的表情表示，说书先生又开场了。姐小道：“也许，外面的就是那个⽩马少年。他与她本来就是误会一场，侥幸逃脫以后，回到墓里找她解释。”
荒唐！我笑了起来：“人都死了，怎么解释…”
姐小倏然抬起的目光止住了我进一步的嘲弄，我只得闷闷地改口道：“姐小，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倒是值得她如此相待。可惜，离蛛处理误会的方式太偏
了一点。”“
格使然。”姐小道“我知道了，洞外的一定就是那个年轻人。这个洞是他挖的，大概在追杀中受了伤，又不擅长挖墓，挖到⽩膏泥的时候引起了塌方。他的样子看起来，临死还在挣扎着向墓里挖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指抓楞张的骷髅之手，说不定，在临死的时候，这支手已经⽩骨暴露了。只有強烈的**，才能让濒死的人出现这样扭曲的姿态。
“姐小，他们只差一点点了。”
“是啊，一点三米的距离。”
“这也能算死而同⽳了。”
“也许吧。”
“姐小，吃饭。”我把⼲粮递给她，她道：“你自己吃，我不饿。”
我总是饿，以前我七天才吃一顿饭，现在每天要吃三顿饭！太可怕了！
“墓⽳里的故事好听吗？弯？”
“
好听的。”我咬着面饼。我觉得故事可能没有这么幽谲，⽩膏泥外的尸体也很可能只是个失败的笨伯盗墓贼，不过，姐小讲的故事我应当捧捧场的。“再听一个要不要？”
“嗯。”但愿姐小说着说着，就能重新鼓舞起勇气去寻找回去的路。
“你认识齐吗？”
我忍住咳嗽，竭尽所能平稳地点头：“他是我们全体枭翼学习的榜样。”
“真的？”姐小轻笑一声“那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比我大四岁，离开我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按照姐小你们那边的算法，我只能算是小学刚毕业，能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脆利索地撇清着。
“十二岁？大概真的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姐小微笑着看着远方的天空，洞外，晨曦已经逐渐进来了，红粉⾊的天空如同一块芙蓉美⽟。
“我十二岁的时候，族长决定我做晏家的未来继承人。这件事情我没有感到多少⾼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了保护我的枭翼。虽然他隐蔵得很好，可是，我的眼睛与众不同，我还是可以看得见他的。那是一个面容清秀苍⽩的男孩子，他很冷淡地缩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很冷淡地远远守护着我。”姐小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表情的人，似乎烟起云灭，人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他的思绪永远停留在很远的地方。”
齐本来就是这种人。
“⾝边第一次这样安静地跟着一个人，我感到太好奇了。以至于不小心撞上了汽车。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从很远的地方一跳就跳了过来，把我拉到全安的地方，我还没有看清楚他，他已经又躲回了
暗处。”这是每一个枭翼都做得到的事情，何必大惊小怪呢。
“我每天都想见到他。可惜，他总是躲得很远很远，而且，他后来似乎知道了我的眼睛，一发现我的视线朝向他，他就会避开。”
那是当然，我们的职责之一就是成为无⾊透明的人。像我现在这样，立刻就会被管事老爷淘汰了。
“甚至，我故意寻找机会做各种危险的事情，也不能见上他的面，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姐小道“终于，我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我专心听她有什么好办法…
她道：“我开始盗墓。”
…啊？！她的盗墓癖就是这么来的？
“盗墓很危险，他必须也进⼊到墓⽳中才能保护我。墓室很狭小，他无法躲在远处看着我。最重要的是，我的眼睛能够在暗处视物，而他不能。而且，他还不能使用照明工具。”姐小为她过去的狡黠与任
而得意得眼睛闪闪的。此时的我，目光呆板，面无表情，装作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人的故事。
刚才离蛛的故事与现在的故事终于产生了联系。这种联系让我不寒而栗。以姐小孤注一掷只⾝来到汉朝的做法，我感觉到了她⾝上那股充満着离蛛决绝味道的不妙气息。
此时此刻，我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否则，她立刻就会亲手
作出第三个更为荒唐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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