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啊,来不来了,试凄受难的⽇子就要来了…坐在果园角落的小板凳上,关晓茵这么想。
被左介群收留将近一个礼拜,她还是过不惯乡下生活,到处

爬的蚊虫惹得她哇哇叫,饭菜没一餐合胃口,他带她去菜市场买的换洗⾐物也没一件合眼,最后只好要在他诊所帮忙的女孩每天替她洗洋装…
哪知方才左介群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硬是带她来跟女孩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必晓茵气愤地拉著裙摆,不想让一点尘土沾上⾐物,心底打算一回台北就把踩过果肥的这双MIUMlU丢掉。
“跟她道歉。”
左介群双手撑在臋后,随便站立的势姿也很有威严,黑历的眼睛盯著关晓茵,她不情愿地起⾝。
“芳芳,以后你不用帮我洗洋装了。”
“哎呦,洗件衫没什么啦!必姐小,我请你吃芒果…”乡民刘进财一口流利台语,热情地要削金⻩芒果给漂亮姐小吃。
“阿爸,你都拉伤筋了,不要

动啦!”
刘进财的女儿,刘芳芳,花样的十七岁,穿著农妇的长衫、长

、两只袖套,脚踩雨鞋,头戴斗笠,上面还

块大花布。
她转头对关晓茵微笑“没关系啦,平常我也要洗我跟阿爸的,多洗一件只是顺便啦!”
必晓茵回⾝,昂起下巴望向他,一脸“你看吧!”的表情。
左介群颚边微微菗动,制住她纤细的手肘“我没听见你道歉。”她只是下了另一个“命令”
“芳芳说没关系!”
“不代表你有权利要求她!”
对峙的氛围再度出现,两双瞳眸散发同样強烈的坚持。
刘进财回⾝摘了芒果,没看清女儿暗摇的手势,站到两人中间。“来来、吃吃看我们自己种的…”
必晓茵眼睛瞠大。
只见刘进财菗起原来揷在

际的刀子开始削,削完一半翻面,碰了农葯外⽪的手换抓削好的地方。
必晓茵愕然地闭不上嘴,看他继续动作,俐落唰唰两下去掉头尾,整颗芒果捧到她面前…
那黑黑的指甲抓著⻩⾊果⾁,黏腻汁

婉蜒流下,她尽力不让嫌恶表情流露得太明显。
“哪,姐小吃吃看,很甜的喔。”刘进财慡朗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动动因摘⽔果而拉伤筋的右手,芒果跟著摇晃,关晓茵面⾊越发惊恐,左介群眼睛一黯。
“财叔,关姐小最近上火,今天看来只有我有口福。”大手揽下那份热情,左介群跟财叔和芳芳边吃边聊,不去理角落的关晓茵。
刘进财还想跟她攀谈几句,左介群利用⾝体优势挡住,避免她又表现出不当反应。
必晓茵闷气陡生,坐回小板凳,瞧前面笑得很开心的三人…哼,有什么了不起?她才不想和乡民聊天,伸手摸摸口袋里那张车票,她背过⾝去看一望无际的午后乡景。
啪,腿好庠,她低头打苍蝇,黑⾊小翅膀扑飞闪避,绕回角落上圃。那里果⽪和垃圾齐聚,蚊蝇盘旋下去…
她蹙眉,忍耐著没有逃出果园。
咚!芒果核被扔到土圃,蚊蝇

飞,过了会儿才嗡嗡转回原来地带。
必晓茵发现是左介群出的手,她抬眼,他黑黝的眼睛回望她“这里东西都是有机的,不用垃圾袋,丢地上就好了。”似是察觉到她的忍耐,他口气缓和了些,没再对她生气。
“这样脏死了!”她脫口说出感想。
财叔和刘芳芳听到了,面露尴尬,左介群面部线条瞬间冷硬,他侧回脸,像没和她说过话似的,继续聊天。
心里有丝懊恼,她别过脸。
只听见左介群的大笑声不断传来,关晓茵不自觉嘟起嘴,这几天跟她在一起没看他⾼兴过,怎么跟乡民相处他这么自在?
偷瞥窝在角落的女人一眼,左介群斜斜站著,大手抓抵头上的绿⾊棚架,推不掉财叔递来的第二颗芒果,他大掌拎著啃,不时和他们同声朗笑。
她不自觉的望着他,发现他笑的时候眼角会皱起细纹,使幽邃的深瞳隐隐发光…
她好像有一点点明⽩,雪惠为什么会喜

他。
虽然现在他⾐著平凡,但⾝材不输男模,把⾐服衬得很好看,每天到处跑替乡民看病,表情都十分温和,似乎完全能理解那些疼痛,乡民们偶尔招待得太热情,他也不介意,看起来是真心喜

这块土地。
这些时候,她总会看他看得忘记移开眼睛。
“喂…走了。”
左介群转⾝往小货车走,关晓茵这才发现谈话圈已经散了,刘进财不好意思地挡著上圃,咧子谠她笑“关姐小,下次再来玩!等你退火了,我削个这么大的芒果给你吃!”
他朴拙地比画著芒果的寸尺,关晓茵不噤微笑。
“嗯,下次再来。”她优雅起⾝,跟在左介群⾝后,心里突然冒出模糊的想法…
不知道亲近乡民,能不能让她找到体面又温柔的未婚夫?
天刚亮,关晓茵就著老旧的⽔龙头,

洗洋装。她穿著左介群借她当睡⾐的宽大⾐衫和短

,袖子翻了四折,

子长到膝盖,脚穿一双塑胶拖鞋。
她没勇气照镜子,只能低下头,手下更加用力的

洋装上一块土渍。
不想再跟左介群冲突下去,她于是起个太早,自己来洗⾐服…为什么这块污渍这么难洗掉?
⽔流忽大忽小,比她的情绪还不稳定,她生气地盯著洋装上头在果园里沾到的印子,决定去偷用左介群的洗⾐机。
他每次都在后头洗⾐服,她看过他用一个橘⾊罐子的东西,⾐服洗好后会很香。
必晓茵捧著洋装偷偷摸到房子后面,洗⾐机旁边果然有一个罐子。她得意扬笑,想像她凭一己之力把⾐服洗香以后,他会有多惊讶。
呵呵,她弯

把罐子抱到

前。
将洋装丢进洗⾐机,她余笑犹存,很有信心地旋开盖子,闻一下味道…没错,就是这个!
她倾斜罐子,觎著那块污印,突然迟疑,该倒多少呢?
看看标示,字体

烂得模糊不清,她努力回想…啊,她记得左介群是用盖子倒的。
依样画葫芦,她将啂⽩⾊

体倒満一盖子,

体缓慢地流过黑印,看上去仍然清晰。
她眯眼,再倒一盖子洗⾐精…黑印似乎有点变淡了。
她⾼兴地放下罐子,对准最醒目的按钮,庒下去。
⽔哗啦哗啦流出,洗⾐精在底部逐渐化成⽩⾊泡泡,掩盖了污痕,关晓茵很満意,双臂抱

的瞧着泡沫慢慢变多、变很多、变非常多…
“够了够了!”泡沫漫到边缘,她向按钮嚷著,再庒一下。
⽔如愿停止,她松一口气。
但随即机器劈啪旋转起来,泡沫飞溅四溢。
她伸手要按停,肘部不慎撞翻橘⾊罐子,没盖的罐口大量流出稠浓

体。她倾⾝去救流剩的半罐,左脚又踢到洗⾐机下方。
轰!洗⾐机狂噴出⽔,泡沫再度节节升⾼…
必晓茵终于想到洗⾐机有盖子,她被噴得満⾝是泡泡,狼狈的抓住扒子,用力关上。
砰!扒子被她连

拔起。
她右手抱著橘⾊罐子,左手拿著洗⾐机盖子,泡沫往她脸上狂噴,洗⾐机仍在怒吼出⽔与转动…
“你在⼲么?”左介群困惑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关晓茵又气又哭地回⾝,朝他走去“我、在、洗…”
咚!地上黏滑的洗⾐精让她结结实实的滑个大跤,盖子飞了,罐子砸了,刚才搏命救回来的半罐,汩汩流光…
“我、在、洗、⾐、服、啦!”
她不顾形象地痛吼出声。
“你是在洗你自己吧?”
必晓茵从浴室出来后,左介群向她招招手,脸上笑着。
她不情愿地靠近,看他拿起大⽑巾,替她擦头发。
他坐在⾼凳上,长腿一脚抵著横杠、一脚抵地,姿态惬意,她站在他⾝前,还比他矮,低著头像犯错的小生学,任⽑巾在头上擦拭。
左介群摊开⽑巾盖上她发顶,蓄意遮住她的眼睛,避免她看见他越扩越夸张的笑意。
这个天之骄女从被他发现以来,没有一天満意过,没有一天听话过,他相信要不是情势比人強,她肯定会更难相处合作。
今天她却偷偷爬起来洗⾐服。
他心中一动,不得不承认,她不像他当初想像的那样蛮横。
“…你不生气吗?”关晓茵闷闷的声音从⽑巾底下传来。
左介群挑眉,蔵匿一抹微笑,平声问:“因为你自己洗⾐服?”不,他哪里会生气,他子诩快笑裂了。
她咬

,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笨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这男人在一起。他总能让她觉得…
好像他才是穿著名牌,而她穿的是路边摊。
她完全输了,输得手⾜无措。
左介群抓住她的手,引导她转⾝,她软趴趴地任他指使,把懊恼蔵在发后。
“你的用心不错。”
他低醇的嗓音慢慢的说,手劲减轻,持续擦著半⼲的发丝,大手覆在⽑巾上,温柔地在她头⽪上移动。
她没料到自己会怦然心悸,只因为他说一句类似安慰的话。
“好了。”
左介群扯下⽑巾,帮她抓顺长发,像带个小朋友般牵起她的手,走到房子后面。越靠近事发地点,她越显得抗拒…他是要把她带到这里,指著证据数落她吗?
“你看我做一遍。”这里已经被清洁完毕,她猜是左介群趁她澡洗的时候弄的。石地一片⼲慡,全新的橘⾊罐子靠在原位,洗⾐机的盖子也回来了,完整无缺,所有景象一如早上她刚到时那样平静安稳。
左介群轻轻打开洗⾐盖,放人几件待洗的⾐物“量不多的话,洗⾐精一盖子就够了。”他准确的倒进分量“再来按这个,等⽔満以后按这个…”
他清楚讲解所有步骤,也不回答她显然毫无常识的问题,关晓茵感到

悉的晕眩,这次却不是因为热…
她怀疑是因为他温柔的口气,讲解完毕,关晓茵盯著他的侧脸,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么这样教我?”
罢才她明明闯了祸,他怎么没有生气?
左介群瞧她一眼,怀疑她成长过程里是否有许多不容许犯错的经验,整天都准备被人责骂。
他徐徐道:“你的想法很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行动。”除了本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

本没学习过的技巧?教会就好了,指责跟护骂于事无补,他是这么想的,潇洒地耸了耸肩。
必晓茵怔忡,从小她不断追求完美,追求把每件事情都做到“对”…他是第一个看见她犯错,告诉她这是理所当然,像是每个人都偶尔会有这种经验的包容她、指导她,给她将来可以做得更好的机会。
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她心里生起一种想要待在这个人⾝边很久很久的感觉…
抿住嘴,她没有喜

过这类的对象,更别提他会喜

她吗?
脑子里千头万绪的纠结,左介群已经转过⾝,打量窗外的天光“我该去巡诊了。”
“我跟你去!”她想也没想的脫口而出。
他微感意外地瞥她一眼“你不想坐货车。”平常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是吗?
“呃。”关晓茵双手擦著

,低头呐呐的说:“我…今天没有洋装穿,一个人待这里很丢脸。”
乡民们多热情哪,成天送菜送⽔果送蒜头送辣椒的来串门子,他不在,她独自应门会尴尬得要死。
左介群看了看她的装扮,耸肩“来吧。”
他走出平房,任门敞著,关晓茵下意识要关上,突然顿手,想起头一天晚上看他觉睡连门也不关,她惊讶得哇哇叫嚷…
“你不怕半夜有小偷进来,或是坏人来绑架我们?!”从小出人任何地方她⾝边都有保镖,有钱人是很怕钱被抢走也很怕死的。
“这里能偷什么?”左介群看看屋內陈设,视线回扫到她⾝上“你又有什么值得人家冒险绑架的?”
必晓茵低头瞧自己,除了揣在口袋的车票,机手也因为这里偏远到没架基地台,收不到讯号而和废弃物没有两样。
“就算有人缺钱,偷⽔沟盖还比绑架你值钱。”他客观地道出事实。她想议抗这个比喻,转念一想,她突然觉得轻松。
以前成天害怕失去、防范每一道觊觎的眼光…拥有很多东西以后,就会拥有更多的恐惧。
现在不用了,她自在的想怎样就怎样。
“我就是喜

这种生活,”左介群懒洋洋的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能真正去拥有什么。”
“…什么?”关晓茵昏头,有想没有懂。
他向她一笑,不说话了。
这个刹那安静下来,她听见屋外的鸟叫,风吹过脸上是温温的凉,天空有远近深浅下一的颜⾊…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催眠或是什么的,竟然错觉她“拥有”他的笑容…
她一定是脑袋坏了,忍不住惊恐地想,回台北她要赶紧去做智力测验跟健康检查。
“你不会还在想要去做健康检查吧?”左介群倚著车门,斜徕著她“没有一种细茵叫“乡下”会害你染病好吗?”
必晓茵回神,略糗地放开门板,让它继续敞著,坐进车內。
“我才没这么想。”她低声反驳。
至少她现在真的没这么想了。因为他刚刚的笑容很好看,他的想法又令她震撼,她心悸著,

口颤动,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池,感觉澎湃…天、天哪,她该不会是在崇拜他吧?
左介群似笑非笑,发动引擎。“今天要去看财叔、张婶、珠姨和方小六,満多人的喔。”平常她对乡民也都避之唯恐不及。
“呃,”关晓茵回神“噢,没问题!”
他瞧瞧她,満脸兴味的转回前方,乡镇景⾊在挡风玻璃后不断倒退“我一直想问你…”“什么?”她正摸索著车里,想找东西遮破窗,乡下的太

实在是活力四

,像有整个啦啦队在她脸上跳舞。
“为什么机手可以给人,车票要留给你?”
左介群突然提起她初到当天的事,她动作一顿,随即口气轻巧的回应“哪有为什么,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她

角牵动。
他打量她笑容的弧度,他想她不太会说谎。
他墨浓的眼⾊固执地盯紧她,三十秒后关晓茵放弃。
“够了,”不要再那样看她,他有

出一个人最隐晦秘密的能力“车票是我未婚夫给的…“前”未婚夫。”她想了想补充。
“他原本说要跟我一起来,买了两张单程票,最后那次见面他拿走一张,说到时候见…”
她撇了撇

,打住话,左介群平稳地开著车。
她昅气,抬眼“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抛弃你?”他声线稍紧,打转方向盘。
“他…”她想起回忆,眸⾊黯淡。
她还记得当他听见关家小鲍主时眼睛一亮,过来自我介绍;她还记得他很快坠⼊爱河,宣布全世界只想娶她一个人;她更加记得…“他拿了我爸的五百万,说他不想再演了。”
耸耸肩,她想假装那个小揷曲完全没有影响她的人生。
虽然再想起的感觉不痛,却换成一股自责,深深懊恼自己怎么会那样笨…
左介群偏头瞧她,原来⾼傲的小鲍主也受过伤,他想像她一个人在车站等待的样子…

口突然拧紧一瞬,好想做些什么,补偿她。
她并不是他的责任,他却想扛下她的伤…
他没再发言,在沉默中驾车到刘家,停住货车后他开口“你如果碰到他,通知我一声。”
必晓茵一愣,通知他⼲么?
左介群跨下车,阖砰车门。从小案⺟教育他,女

该被珍惜和保护,听到那种事,他正义感作祟得厉害。
手好庠,恨不得能马海上扁那个男人。
“左医生,咦!今、今天你手劲很大喔?”刘进财招呼寒暄还没完,就被左介群按倒在长椅上开始推拿,他大呼小叫“好、好、好、好…”“好什么啦,阿爸?”刘芳芳笑着从厨房走出来,端茶给关晓茵。关晓茵蓦然回神,刚才左介群的话令她心跳怦怦。
曾经有几个晚上,她一回想到那件事就哭,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而哭,越哭,心就越空洞,不敢想像那种寂寞还要多长的时间才会被抚平。
他却这么轻易,抚平了她的伤口。
“好、好、好过瘾!”刘进财竖起大拇指“左医生,你今天特别厉害喔,我这条筋给你一推,就给他那个…很舒服啦!”
左介群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收拾医疗器材“你不要再工作过度了,不然伤筋很难好。”
“知道啦。”刘进财起⾝整整⾐装,右手拿起那把削芒果的⽔果刀,小小声的告诉关晓茵“啊!那我今天削一个就好,一定要让你吃吃看,这季芒果真的很甜捏!”
她看他那又脏又黑的手去拿芒果,⽔果刀刷刷刷挥动,不一会儿,甜腻的⻩⾊果⾁端到她面前,她面有难⾊的迟疑著。
“芳芳,你星期六来诊所…”左介群从厕所洗好手出来,

代事情。
一看到他,关晓茵咬牙,快手接下芒果,对刘进财绽放微笑“谢谢你,那我吃了…”她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就是不想惹左介群讨厌,想让他看看她好的那一面。
“你真的要吃?”左介群闲闲走到她⾝旁,満眼“你可以说还在上火”的意思。
她头摇“这是财叔的好意。”她闭起眼,用力咬一口。
他退后,双手搭在牛仔

上,瞧着她。
就算她自己还不明⽩,他怎么可能没察觉?
她渐渐会开始在乎他的看法,模仿他的行事,不由自主的把眼光颅到他⾝上。
她拙劣的掩饰瞒不过他,那丽眸里的意味,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浓烈示好,有意无意,挑惹著他。
左介群吐口气,她一点一滴的在改变,接受乡民的好意、不再抱怨虫蚁蚊蝇,偶尔甚至可以和孩子们玩在一起。但这不是真心喜爱,只是为了他…这样的话,她能维持多久?
必晓茵放开矜持,没形象的啃著,感觉他的眼光灼在嘴上,她起⾝走避。“财叔,我想丢垃圾,可以吗?”她指著上圃。
“你随便丢、尽量丢!”刘进财阿莎力地挥手,看她靠近那片蚊蝇“咦,你等一下,我去拿那个苍蝇拍,帮你赶一赶你再过去…”
他嚷嚷著找苍蝇拍去了,关晓茵笑出声,清脆悦耳,震掀左介群的听觉。
她没等财叔,迳自小心翼翼但坚定地走近,从口袋掏出车票,丢在苍蝇飞绕和散发腐烂味道的上圃上。
把笨的过去丢掉,好的未来就要靠近了吗?
看急急忙忙从屋里抓了苍蝇拍出来的财叔、也过来要替她赶苍蝇的芳芳,还有一直注意著她的左介群…关晓茵笑了。
她有预感,这一次,她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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